殷回之抬睫:不好吗?省得我出去看别人不顺眼乱造杀孽。
沈知晦无言以对,半晌,提前预告:半个月后我再来看你。
殷回之挺高兴他终于要走了,温温和和地起身:慢走啊知晦。
沈知晦走到一半,又停住,做了很大的心里挣扎才转身,突兀地问:你想不想看信?
殷回之关门的手顿住,眼神一瞬间变得晦涩难明,沈知晦早有预料,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把我叫过去时给我的,厚厚一沓,让我交给你,临走之前又反悔了,叫我烧了,我没烧,一直没给你是因为我不也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。沈知晦没明说,他一直担心这里面写的是遗言,才从未在殷回之面前提起。
殷回之滞缓地眨了一下眼,四年来第一次向沈知晦提出请求般的询问:你要把它送给我吗?
刺骨的风卷走屋里熏人的热气,沈知晦点了点头:但是有条件。
什么条件?殷回之问。
他问得很快很认真,仿佛不管沈知晦提出什么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答应。
沈知晦认真且严肃道:条件就是&ash;&ash;不管怎么样,你都得好好活下去,让我每一次过来,都能找到你。
他补充: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,我会做到&ash;&ash;你能做到吗?
殷回之短暂安静了一会儿,抬眼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,挺认真地对沈知晦说:我会一直等他的。
他说会一直等,却没说怎么等,在哪里等,好在沈知晦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,以为这便是承诺,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。
沈知晦从另一个储物戒里取出一沓整齐封好的信件,郑重地递到殷回之手里:给。
谢谢知晦,殷回之接过,漂亮的桃花眼弯起来,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,像个讨到好的孩子那样,把木门又拉开了些,你要继续喝茶吗?
沈知晦简直哭笑不得,他摆手道:留着下次再喝罢,鬼域还有事等着我处理&ash;&ash;记得你答应我的话,小少主。
他曾沉睡几十载,错过了殷回之作为盟主雷厉风行的一面,因此面对殷回之这张千秋百载都不会变化的容貌,便会忘记眼前这个人的实际阅历比他还要久,这声小少主还是如当年一般自然。
殷回之也没有纠正,或者说他如今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称呼自己,颔首道:知晦再见。
沈知晦走了,小院又是一片静谧,殷回之把门窗再次封严,炭盆也复归原位,红彤彤的炭火重新噼啪作响。
他没有立刻去拆那些信,而是打开木柜,从药匣里取了一颗紫色的香丸,丢进炭盆中,不多时,带着淡淡紫色的烟雾便袅袅细细地飘起来,闻一闻便叫人平静欲眠。
抬手掐诀,床头立着的心魔镜也重新显形,镜魔……或者说镜仙在镜子里绝望问道:你怎么又把我拿出来了?
殷回之心情好,并不理会他话里的情绪,坦然道:一会儿借你看心魔。
看心魔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像逛菜市一样自然,甚至还隐隐带着期待,心魔镜很崩溃:你这……你这家伙,如今怎变成这副模样,人家都是拿心魔镜窥破心魔寻求突破,你倒好,看上瘾了是吧。
殷回之有理有据:当初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,你也已半步登仙,我为你主,用你不是很正常?
心魔镜:……
话是这么说,谁家好人天天翻来覆去就是入那么几个场景啊?乾阴殿、尸窟、寒潭……殷回之不腻,它都快看吐了!
还有那炭盆里点的东西,都是什么妖丹!熏得他头都快炸了!
可惜殷回之半点没有要心疼它的意思,理直气壮说完这一串,便宝贝地抱着那一沓信坐回了床边。
心魔镜盯着那张小心翼翼的脸看了又看,奇怪地心想,这家伙今天居然不是装出来的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