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婴啼哭时,并蒂莲的晨露凝成第一面镜。
陆昭在莲露镜中看见的并非婴孩面容,而是千万世轮回的剜目残影——左眼淌着阿莱依焚尽的灰发,右眼嵌着初代家主溃烂的痔疮。当他伸手触碰镜面时,莲露突然沸腾,每一滴都映出血月潭畔的旧景:银发少女捧着草编蜻蜓,指尖被苇叶割破的血珠坠入潭水,惊醒了蛰伏在星穹深处的因果兽胚胎。
你欠星穹一场弑父礼……
莲蕊深处传来阿莱依的叹息,惊落三颗裹着灰发的露珠。
星婴的脐带突然暴长。
那根泛着无垢银辉的脐带刺穿莲蓬,扎入初代家主肛门废墟的腐肉。当第一滴星婴血渗入废墟时,腐烂的痔疮竟绽出青铜并蒂莲,莲心坐着个银发及踝的小阿莱依——正是她未被炼成锁芯前的模样,腕间草编蜻蜓的翅膀缺了一角。
因果兽的胎盘……
小阿莱依的童音裹着星尘,指尖轻点陆昭额心。星婴的瞳孔骤然裂变,左眼映出脐渊历代婚典的屠宰场,右眼看见自己正将青铜匕刺入阿莱依宫颈星纹的未来。
并蒂莲突然闭合。
陆昭的脐带被莲瓣绞出血痕,星婴血溅在青铜莲房内壁,蚀出阿莱依真正的遗言——
**弑我者非君,是星穹孕化的慈悲。**
莲房外传来初代家主的狞笑。
那株从废墟复生的青铜并蒂莲开始产卵,每颗莲卵坠地即化作持刃的因果兽童子,刃身刻着陆昭历代剜目用的凶器图谱。童子们额心的星纹,正是阿莱依灰发淬炼的锁芯印。
你教我的……陆昭的星婴齿咬破脐带,带血的银辉凝成柄草编刃,剜目客最擅以痛止殇。
草编刃刺入莲房时,青铜化作苇絮纷飞。小阿莱依的幻影在絮中起舞,足尖点过的星尘凝成三十六道囚神链,将因果兽童子们吊上无垢星穹。当第一个童子被星辉绞碎时,爆出的不是血肉,而是阿莱依某一世剪发前的笑靥。
继续剜……
童尸堆里传来初代家主蛊惑的低语,把这些虚假的慈悲剜尽……你就能在星穹尽头……找到真正的她……
陆昭的草编刃突然重若千钧。
刃柄的苇纹裂开,露出里面蜷缩的星婴本体——那具琉璃般的躯体心口处,赫然插着半枚草编指环。当指环被血浸透时,无垢星穹突然降下血雨,每一滴都裹着婚典那夜未燃尽的喜烛泪。
阿莱依的灰发在雨中复燃。
她的虚影从星婴心口的指环钻出,银发缠住陆昭持刃的手腕:星穹的慈悲
……是教你看见——
刃尖调转,刺入星婴自己的瞳孔。
剜出的星瞳坠地生根,长成株刻满宫颈纹的并蒂莲。当陆昭捧着泣血的星瞳跌入莲心时,看见终极真相:无垢星穹不过是阿莱依的灰发编织的茧,每一颗星辰都是她未送出的合欢蛊。而所谓初代家主,只是她为护住他最后一缕魂,亲手捏造的恶孽幻象。
星婴该醒了……
阿莱依的虚影在莲蕊中消散,灰发缠成襁褓裹住陆昭。
当他挣破星茧睁开双眼时,
血月潭的苇丛正沙沙作响。
那个弄丢草编蜻蜓的采莲女,
赤足站在船头,
腕间银铃沾着未干的星尘,
歪头轻笑:
公子可曾见过……
一枚刻着婚誓的
无垢莲种?
潭水倒影里,
初代家主的痔疮脓血
正悄悄爬上她的裙角,
凝成朵
含苞的
恶孽并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