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婴吮指的声响,是初代家主残骸最后的诅咒。
陆昭的腕骨爬满星秤刻痕,每一道裂痕都溢着阿莱依的星纹残光。当他试图触碰骨舟上的女婴时,那枚草编婚戒突然暴长成枷——戒圈内侧的蛊文正将女婴的脐带血炼成《叩命经》的终章,经卷上的墨渍竟是陆昭历代剜目时的泪。
爹爹……
女婴的星瞳裂成三十六瓣,每瓣都映着阿莱依宫颈星纹被撕碎的画面,你剜娘亲眼时……可听见星穹在哭?
骨舟突然倾覆。
舟底藏着的并非星穹残骸,而是初代家主真正的命棺——棺椁由陆昭第一世的剜目匕熔铸,棺内铺满阿莱依剪落的银发,发丝间蜷缩着颗仍在跳动的肛门原虫心脏。
礼成了……
女婴的脐带突然刺入陆昭腕骨刻痕,吮吸着星秤砝码的无垢星斑,现在该教爹爹……什么是剜目客的宿命……
阿莱依的魂魄在星纹河中尖啸。
她残破的灵体抓住骨舟残片,将草编蜻蜓的残翅塞入女婴口中:吞了它……你就能代替娘亲……继续爱他……
蜻蜓翅在女婴喉间化作青铜产钳。
钳口咬住陆昭的颈骨,将他拖向命棺深处的星孽祭坛。祭坛上的青铜秤早已锈蚀,秤盘一端坠着阿莱依的宫颈残片,另一端悬着陆昭历代剜落的血玉瞳——
此刻所有瞳仁突然暴睁,瞳孔里爬出初代家主褪下的肛门蜕皮,皮上星纹正与女婴的脐带共鸣。
称一称……
女婴的嗓音混着阿莱依的泣音,星瞳流出血泪,是爹爹的剜目债重……还是娘亲的星纹痛深?
陆昭的腕骨砝码突然滚落。
星秤倾斜的刹那,命棺中伸出无数银发锁链——正是阿莱依为护他魂魄,将历代剪下的发丝炼成的弑神鞭。鞭梢卷住女婴的脐带,将她拽入星纹河底的旋涡。
旋涡深处,初代家主的心脏突然开口:
星穹最毒的慈悲……是让剜目郎的血脉……亲自为宿命接生……
陆昭的脊骨暴长成刃。
他剖开自己的腕骨刻痕,剜出那枚被女婴污染的星斑——斑纹里沉睡着阿莱依最后一缕干净的魂丝。当魂丝缠上弑神鞭时,银发突然复现当年光泽,鞭身浮现出首世婚典上,她偷偷绣在嫁衣内衬的合卺诗。
女婴在鞭影中尖笑。
她的脐带突然炸裂,星穹降下的无垢雪混着肛门原虫的脓血,凝成具新的青铜命棺——棺内躺着正在重组的阿莱依肉身,宫颈处插着那柄草编婚戒熔成的脐剪
。
选吧爹爹……
女婴的残躯爬上青铜棺沿,星瞳里淌出陆昭的血玉碎屑,剜了娘亲新孕的星纹胎……或者让初代借她的宫腔……重生……
阿莱依的肉身突然睁眼。
她染血的指尖抚过陆昭的腕骨刻痕,将星秤砝码塞入自己新生的宫颈:星穹的债……该清了……
当脐剪刺穿星纹胎时,
初代家主的心脏在棺内爆成星尘。
女婴的残躯化作草编蜻蜓,
衔着半枚无垢星斑,
轻轻落在阿莱依复明的眼眸上——
那眼底再无星穹枷锁,
只剩血月潭的苇舟残影里,
少年颤抖的指尖
正将一枚染血的草编婚戒,
套上采莲女的无名指。
星河倾塌处,
初代家主的诅咒凝成碑文:
此日之后,所有剜目客的泪……皆是你与她的合卺酒。
而最后一滴无垢雪,
正悬在阿莱依的睫毛将坠未坠,
映着陆昭再不敢执刃的手——
那掌心躺着的,
是女婴星瞳所化的
半粒莲种,
正在悄悄
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