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回之心想:难道当年的欧阳氏灭门不仅仅是因为天夜门?
事情似乎越来越错综复杂了,真相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
冥冥中仿佛有一双无处不在的手,将一切拨乱,造成了现在的情势。
他的脑中再次浮现出地下祭坛中出现的鬼面人,那个人在这一切当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?
谢凌伸手接过木匣,用指尖在匣壁轻轻摸索一阵,整个匣底突然翘了起来。
木匣底下竟然还有一层!
匣底在谢凌手下碎成齑粉,下方的玉扳指闯入了殷回之的视线。
殷回之的身体一瞬间微微发寒。
……
剑修因为需要执剑,很少会往手上戴这种厚玉扳指,一定要戴,也是戴窄平金属戒圈居多。
习惯在手上戴玉扳指的,要么是不惯执兵器的修士,要么是……
曾长时间练习射箭留下的习惯。
射手为了保护手指不被弓弦切伤,会在拉弦的那只手上戴一枚玉扳指。
谢凌冷不丁出声:我记得你那个师兄,是溧陽季家出来的吧。
殷回之捏着扳指的手骤然一绷:你想说什么?
溧陽季家,四世三宗的四世家之一,家族以箭术闻名。季回雪是族中极为罕见的剑修天才,十岁不到便被送上了观澜宗。
谢凌:没什么,突然想起来而已。
殷回之心绪被这枚玉扳指彻底搅乱。
这枚埋在泥泞之中、藏在血书之下的扳指,究竟意味着什么?
……它又到底属于谁?
以及,这一切、会和季回雪有关吗?
第21章 鬼面&ddot;二
铛&ash;&ash;
雄厚的钟声撕开昏白晨幕,惊起林间鸟雀。
殷回之骤然抬眸,皱了眉头:欧阳家的祭祀钟……
欧阳一族历来都是在年节祭祀,阳氏怎么在这个时候敲了祭祀钟?
谢凌把血书和扳指放进他手里,抬手将床底恢复了原样:去祠堂看看。
天刚蒙蒙亮,阳氏祠堂跪满了人,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阳应舫半靠在步辇上,胸前起伏微弱。
他的眉心透出比之前更浓重的死气,脸色却红润得不正常,张着嘴只哈气,一句话说不出。
裘莲夜脸色难看,踌躇着问身边的白须道人:仙长,非得这么做吗……
白须道人拂尘一扫,傲然道:阳夫人,既信不过老夫,老夫不留也罢。
说罢,作势要走。
裘莲夜连忙拉住他,疲倦狼狈的脸上赶紧扯出一个恭维的笑:仙长,仙长,您消消气,多亏了您的符纸,我们家老爷早上那会儿才能清醒过来,我怎么可能不信您呢。
此人原来就是写那堆破烂符纸的假道人,殷回之思忖道。
白须道人冷哼一声:死人怨气最难化解。老夫敢说,整个富城乃至临近几座城池,没有谁敢拍着胸膛说自己懂得其中关窍。若夫人还想要阳老爷好起来,就赶紧照老夫说的做!
裘莲夜咬了咬牙,用力一点头:好。
两人对话语焉不详,殷回之正奇怪这老道究竟要裘莲夜做什么,就见裘莲夜对身后家仆低声耳语一番。
随即几名家仆分成两拨,一拨走到阳应舫身边,将阳应舫架了起来,另一拨走进祠堂,将一尊牌位请了出来。
牌位上的名字是&ash;&ash;欧阳昳。
结合刚才假道人的话,不难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殷回之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假道人一眼。
谢凌像是瞧见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,从鼻腔发出一声笑。
阳应舫发不出声音,表情却丰富得很,目眦欲裂地瞪着几名家仆。
家仆畏畏缩缩不敢说话,闷头把他往牌位前按,他只好又大张着嘴瞪向裘莲夜,涎液从口角处滑落。